时尚现在是个大众话题。不知道几大时装周和几个著名设计师的名字，都不好意思张嘴跟别人聊买买买。
当然，追逐时尚这件事，一直以来都是关乎性吸引力和阶层地位的大事业。不过在这漫长的道路中，有一个事实可能会让人大跌眼镜：民国时期，要想紧跟时尚的潮流，得向妓女学。
持照上岗：民国娼妓业的繁荣与合法化
妓女成为时尚的代名词，很重要的一个先决条件是：妓女有着足够高的社会知名度和影响力，而这与民国娼妓业的繁荣是分不开的。
娼妓业在中国历史悠久。清朝变民国，社会更加开放，城市化加快，娼妓业更加突飞猛进地发展了起来。最火热的当属北京上海两地。北京的八大胡同声名远播，而上海一度号称世界娼妓之最。据统计，1920年前后，北京的娼妓总数当在万人以上，而上海仅仅是注册的娼妓，总数就有六万之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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胭脂胡同——昔日的八大胡同之一。从右上角的广告看，北京还是一座有历史传承的城市
对，你没看错。民国时期，妓女是要在政府登记注册、持照上岗的。也就是说，娼妓业完全合法，并且像其他职业一样需要纳税。妓院由警察局统一管理，妓女在从业前要填写一份《妓女请领许可执照申请书》，写清姓名、年龄、籍贯、为娼原因等信息，之后由妓女本人、妓院和担保人共同签字画押，提交备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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繁荣的背景下，妓院也有了明确的等级划分。一等一的叫做“清吟小班”，琴棋书画、诗词歌赋，极尽风流之能事，而且一般卖艺不卖身。我们知道的“名妓”，如赛金花、小凤仙之类，都出自这一等。
二等的叫做“茶室”，比一等差很多，需要接待留宿的客人。
三等叫“下处”，四等叫“窑子”，纯是为满足肉欲而设，谈不上半点风雅了。
当然，真正能够时尚时尚最时尚的，只有“清吟小班”里那些最知名的高级妓女。
最佳搭配、潮牌单品、时尚大片，妓女样样玩得转
所谓时尚，当然要先从时装说起。在漫长的历史中，宫廷差不多总是引领全国服饰潮流。可到了民国，皇上的三宫六院没了，这头一把交椅换成了妓女来坐。而且，妓女的服饰不只是引领了女性，甚至还影响了男子的着装。
时尚的一个重要特征是用色大胆，妓女在这方面就开了先河。
上海名妓选栀子花黄色做内衣，香艳无比，而这本来是男性觐见师长时穿着的颜色。春节时名妓们穿大红绉纱裙，这一般也只有新娘在婚礼上才能穿。在妓女的推动下，一种明艳、靓丽的颜色风格发展起来，并逐渐流行到全国。
西式服装的推广也有赖于妓女。她们有的直接穿西式服装外出，有的则按照西式服装的特点改良中式服装，比如样式更加紧身、衣长大幅度缩减、外袖变短变窄、领子变成立领或翻领。
由妓女掀起的最流行的时尚旋风是穿男装。长衫、马褂、猎人帽、大衣、西装、皮鞋，什么样的衣服妓女都能往身上招呼。穿上男装的妓女，“徒步而行，杂稠人中，几不辨其为女矣”。话不多说，有图有真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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照相能够风靡大江南北，其中也有妓女的功劳。毕竟照相术在刚传入中国的很长一段时间内，一流名妓都是全国拍照最多的群体。这些照片可谓当时的时尚大片，妓女们不仅要精心挑选衣服，而且要设计动作和眼神。不过时过境迁，当时的时尚，以壹读君（微信：yiduiread）现在的审美是没法理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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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里连华头鲁勃、辩新脱勃都没有，怎么好意思混时尚圈
除了穿着打扮，妓女们在家居设计上也走在时尚前沿。各种舶来品当然是最时髦的，而妓女们既有充足的资金，也有标新立异的勇气，顺理成章成为了最早开始大批量使用西式家具的一群人。小说《海上繁华梦》里记载了一张上海名妓开出的家具购物单，大家感受一下：
四泼玲跑托姆沙发一张，又沙发一张，叠来新退勃而一只，狄玲退勃而一只，华头鲁勃一只，开痕西铁欠挨两只，六根搿拉司一只，华庶司退痕特一只，辨新脱勃一只，次爱六把，梯怕哀两对，及特来酸等一切器具。
看不懂吧？看不懂就对了。人家用的可是最时髦的音译叫法。好在壹读君（微信：yiduiread）一直紧跟时尚潮流，可以给大家翻译。以上这些东西其实是：弹簧床一张（spring-bottom sofa ）、沙发一张（sofa）、梳妆台一个（dressing table）、餐桌一张（dining table）、衣柜一个（wardrobe）、藤椅两把（cane chairs）、镜子一面（looking glass）、盥洗台一个（washstand）、浴缸一个（bathing tub）、椅子六把（chair）、茶几两对（tea table）和各种锅碗瓢盆。
不过全都用洋货，文化气息似乎又差了点。于是，妓女们率先在家居陈设上进行了中西合璧的尝试。
上海的头等名妓，家里一般是这样的：墙上挂着西式大镜子，也有中国字画。各式钟表随处可见，西式铸铁炉冒着热气。玻璃灯罩或丝制灯罩从天花板上垂下来，灯罩上印的却是中国书法。屋子当中摆设着欧式三腿圆茶几，因为形似鸟笼里喂食用的小台子，这种茶几有个很接地气的中国名字——“百灵台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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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金粉世家》中的家居陈设就很有当时的风格。这是神仙姐姐第一次演电视剧，还是相当稚嫩的，而且这种西洋风格的扮相并不太适合她，以致于！@#%@#（被捂嘴拖走）
这样的陈设布置你一定不陌生，大部分民国戏里，有钱人家的公馆都是这种家装风格。而妓女，绝对是开风气之先。因为上面提到的这些，发生的时间早在1890年。
时尚也是迫不得已
穿着打扮和家装布置只是一小部分，妓女还在很多方面走在当时的时尚前沿，比如喷外国香水、烫发、吃西餐、看赛马、登报打广告等等。
那么，妓女为什么能脱颖而出，引领时尚潮流呢？
答案其实很简单：就因为她们是妓女。
妓女这个身份太特殊，她们一直处于社会边缘，被排斥在传统和普遍秩序之外。也正因此，与其他任何人相比，她们的“出格”或者说“颠覆”都更容易被接受。她们自己也毫无顾忌，敢于尝试甚至放肆乖张。那些时尚，对普通女性而言可能意味着伤风败俗，可对妓女而言就是博人眼球的最佳砝码。
另外，妓女是不需要在金钱上费心思的，自有人为她们买单。娱乐性的小报、明信片、月份牌、招贴画……种种宣传手段又为妓女增加了曝光度。几个条件的综合作用下，妓女，最终成为了民国时期的时尚达人。
《游戏报》，著名的娱乐性小报，专门报道上海名妓的各色八卦
至于时尚潮流的具体传播，大体遵循以下路径：
上海妓女敢为人先内陆妓女紧随其后小妾、丫环好奇尝试太太、小姐半推半就。最后，广大的普通群众跟风加入。
不过等到广大群众广泛参与，时尚可能也就不是时尚了。就像现在爆款之类的存在，你懂的。
参考文献：
（美）叶凯蒂：上海．爱，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，2012年11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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